十几年前，桦皮岭草沿天路两侧还是荒山秃岭，现如今已被森林覆盖，大片的落叶松和樟子松林一眼望不到头。金秋十月，《中国绿色时报》记者来到河北省张家口市，探访百里坝头如何从风沙口嬗变为绿长城。

    站在望火楼上远眺，但见层次分明、线条明快的工程林覆盖在绵延起伏的山峦之间。“这边就是林场的大干沟营林区，现在已建成10万亩示范工程区。”塞北林场场长王平自豪地说。14年间，塞北林场在荒山秃岭上建成10个10万亩示范工程区，完成人工造林128万亩、封山育林35万亩。在东西绵延255公里、南北纵跨33公里的坝头沿线，构筑起一道固沙卫京、造福于民的生态屏障。
    “死把楞拧”，长年坚守坝头风口
    1998年，全国人大常委会原副委员长邹家华在坝上实地调查后，做出在张家口、承德两市“再造三个塞罕坝林场”的重要指示。1999年6月，作为河北省“再造三个塞罕坝林场”项目之一的塞北林场建设项目正式启动。这是一项规模空前的生态建设工程，涉及赤城、崇礼、沽源、张北、万全、尚义沿坝6县的39个乡镇和8个国营林场，总体规划造林面积198万亩。
    “能参与到这项大工程，有种说不出的兴奋，我们攒足了劲儿准备大干一场。”塞北林场原副场长王国山谈起当年的情景，掩饰不住激动。
    “地无一亩、树无一棵、房无一间”，这是项目启动初期的真实写照。塞北林场人就有这么一股子犟劲儿：不管条件多苦，既然要干，就要干出个样子来。
    在沽源县南滩林区，护林员陶景山回忆说，从1999年开始种树时，林场干部职工就来到村里，和村民一起上山植树。早上7点背着干粮上山，中午就在山上吃饭，天黑才下山。“我们当地百姓干活习惯了，想不到这些坐办公室的也能吃得这种苦。跟着这样一伙人造林，我们有信心。”陶景山告诉记者。
    坝上地区干旱少雨，常规造林成活率低。塞北林场的31个作业区大多地块狭小、沟壑纵深、土层很薄、水土流失严重，绿化难度极大。为破解这些难题，塞北务林人摸索出雨前整地、集水整地、看天植树、多季造林、适地适树等多种造林模式。据塞北林场总工程师张德军介绍，他们发明的就雨栽植法成活率很高，超过90%，只要一下雨，大家就扛着树苗往山上跑。
    由于自然条件恶劣，适合栽种的树种少，林场职工反复尝试引种樟子松。2000年，林场第一年引种樟子松裸根苗仅成活一棵。2002年，南场工程区开始试种樟子松容器苗。为了抢时间、争进度，林场技术人员和施工队连续30多天夜以继日地奋战在工地上。有一部分项目区位于大山深处，无法用车运送树苗，林场职工就与造林专业队一起，肩扛手提，爬坡上梁，拿着30多个三四斤重的容器苗往返10多公里山路，硬是把2200万株容器苗运到了人迹罕至的造林地块。那一年，樟子松在坝上地区扎下了根。
    说起塞北林场务林人的作风，第一任场长李宝金形象地称之为“死把楞拧”。就是靠着这股子韧劲，14年来，林场干部职工一锹一镐、一坑一株，在坝头沿线的荒山秃岭上栽植林木两亿多株 ，铸就了128万亩绿色长城。
    活化机制，调动多方参与造林
    在沽源县莲花滩乡榛子沟村，村支书王文花取出几份摁满红手印的合同，讲述起11年前带头包山种树的往事。王文花是塞北林场股份制造林的第一人。2002年，塞北林场找到她，希望她在造林上带个头。“种树能行吗？”“承包费从哪里来？”质疑声中，王文花卖掉了维持生计的8头牛和30只羊，凑钱与村民承包了8000亩荒山，率先以土地入股的形式种起了树。
    11年植树2.1万亩，榛子沟村变了，曾经水土流失的山体变得郁郁葱葱，野生动物也多了，林下经济成为乡亲们的“绿色银行”。今年，北京的一位老板出价800万元想买下这片林地，乡亲们都不肯卖。
    “种树确实辛苦，但这样的辛苦是值得的。”王文花说，当年栽的小树苗都长大了，山杏也开始结果，人们采摘山杏，每家都能收入几千元。同时，林间牧草也归村民所有，养牛养羊的村民上山打草储存起来，节约了养殖成本。风沙天基本上没有了，多年不见的野鸡、半翅甚至狍子也经常出没在山上，生态环境明显改善，这些是什么也换不来的，是他们留给子孙后代最宝贵的财富。
    “股份制造林是被逼出来。”林场副场长程文秀说，塞北林场建场时，项目区宜林地大多为农民的放牧区。在这些区域造林，无异于从当地农民口中夺食。开始时，塞北林场干部职工逐村开会，上门做工作，讲造林的意义，但老百姓听不进去，以“游击战”的方式继续放牧：白天圈养，晚上偷牧。结果是苗木被践踏，成活率极低。
    国家要绿，农民要利。这一矛盾如何解决？塞北林场冲破条框束缚，按照1∶2∶2∶5的比例，大胆采用林场投资入股、分厂技术和管理入股、乡镇协调入股、农民土地入股的四级股份制营造林，最大幅度地让利于民。农民每植两棵树就有一棵归其所有。
    机制创新走活了一盘棋。“谁承包、谁造林、谁拥有、谁经营、谁受益”，这一非公有制造林模式既解决了用地问题，也极大地激发了农民参与植树的积极性。广大农民由“让我禁牧就毁树”变为“我要主动去种树”。目前，四级股份制造林面积已达107万亩，占塞北林场造林总面积的80%以上。
    除了股份制造林，塞北林场针对不同区域、不同情况，还探索出承包造林、合作造林、联合造林、非公有制造林等多种造林模式，吸引了广大群众和各种社会力量积极投身林业建设。
    绿色传承，誓还塞北清水和蓝天
    第一任场长李宝金7年前告老还乡，副场长王国山去年提前离岗，6个分场场长有5个调整了岗位。2006年，王平接过老场长的接力棒，2007年，程文秀任副场长……14年来，塞北林场干部职工在不断变化，但“绿了青山白了头”、“誓还清水和蓝天”的决心始终没有变。
    “林业是一个周期长、见效慢的行业，必须持之以恒、甘于奉献。”王国山坦言，想让荒山变绿，就得一棵一棵地种树，一片一片地造林，一茬接着一茬干，一张蓝图绘到底。
    面对艰巨的造林任务，塞北林场务林人提出“先易后难，先吃肉后啃骨头”的思路。一期工程启动，首先在张北、崇礼、沽源、赤城四县坝头一线展开。二期工程扩张到尚义、万全两县，精心打造精品工程。三期连点成线，由线及面，将单一的造林规划纳入区域经济发展目标中，围绕公路主干线、重点工程、旅游景区建设布局工程项目。这些年塞北林场建设区域和任务不断拓展，在万全、尚义又启动新的工程区，建设任务已安排到2020年。
    塞北林场的造林实践是一条生态效益和经济效益共赢之路。14年间，塞北林场工程区内森林覆盖率提高了10倍，年降水量增长45.7%，森林资产总价值达100亿元。与此同时，林区为当地农民提供劳务、苗木等收入2亿多元。“宽行距、密株距，中间留下打草地”的林草间作模式，生产出大量天然优质牧草，不仅满足了当地养殖需要，还销售到邻近的蒙牛、伊利等乳业公司，每年为农民增收近亿元。“绿色小康”正一步步向塞北农民走来！